扬州素食别录

   2016-11-08 佛展网93062
核心提示:     扬州佛门僧厨之厨艺和素食之妙味,曾令饮食专家朱江先生有“非人世间之物的感受”与“出世之想”,可见佛门素食并非我们
  


  扬州佛门僧厨之厨艺和素食之妙味,曾令饮食专家朱江先生有“非人世间之物的感受”与“出世之想”,可见佛门素食并非我们通常所认为的“苦行菜”、出家人修行的必修课。历史的进程到了二十一世纪,人类的饮食理念又有回归原初的倾向,素食主义大行其道。
  回顾人类饮食进程,我宁可认为,早期人们崇尚素食的原因无非有二,一是食物来源匮乏,尤其是肉食;二是宗教信仰,而后者多半也是源于前者,否则便无法解释豆腐、豆腐干偏要做成鸡鸭鱼肉的模样,且名之为素鸡、素腰花、素劗肉。及至后来,社会生产发展了,驯化家养的动物多了,即使佛门弟子食肉的也大有人在。再后来,解决了温饱,开始步入小康,以为富裕的生活就是天天有肉吃,结果动物遭屠杀,过度的放养使草原沙化,生态平衡破坏,同时不合理无节制的饮食使人自身吃出了“三高”,痛定思痛,将这一切归咎于肉食。环保人士、动物保护主义者、日益增加的居士香客的倡导,使得佛门素斋渐渐从山林走向都市,返朴归真,成为一种时尚。
  去夏某日,故友盛邀去扬州京华城中城的滴水坊素食馆,品尝来自台湾的素食。滴水坊是台湾佛光山全球素食馆的连锁店,取“受人滴水之恩,当以涌泉相报”之意,此为接引众生认识佛教的方便法门。一花一世界,一叶一如来,佛光山各分别院目前共有十七处类似的滴水坊,在大陆有四家,即宜兴大觉寺、苏州观前街、扬州京华城、扬州鉴真图书馆。星云大师是江都人,和我同乡,扬州独有两家,可见大师对故土的难舍之情。
  进入滴水坊,玻璃的隔窗,长方形的餐桌,白色的餐椅靠背,素净而简约。因为来此用餐不得喝酒,故设置了不同的餐位区,可四人六人八人不等。每个区位后面长台上放着一些佛光山读物,如《人间福报》、《大觉通讯》、《人间佛教小丛书》等,顾客可以翻阅,也可以带走。
  友人点单后不久,服务员先给我们端上一小碗类似黑米八宝粥的开胃粥,味道很特别,虽只有几勺,但喝下后竟有了饿的感觉。刚丢下调羹,服务员就布好了几味小菜:咸酥鸡,取材面筋,素食荤做,无论看上去还是吃嘴里确能以假乱真。一方豆腐,盛在洁净的瓷盘里,上面覆以胡萝卜薄片刻成的玄鸟,旁边一细碟里备有调味酱。这种豆腐我从未吃过,有点像内酯豆腐,但很有劲道,蘸了酱吃,香味浓郁。有人说这是用花生做的。难怪。一盘凉拌黄瓜绿豆粉,清爽。
  值得一提的是一盘蒟篛。服务员说了三遍,我都没听清楚,只得请她写下来。我是第一次看见这两个字,服务员告知这就是魔芋。魔芋是多年生草本植物,而放在我眼前的分明是鱿鱼卷一样的荤菜。同样的细碟里有调味酱,不同的是,酱中多了一小匙绿色芥末。吃的感觉就像鱿鱼卷一般有韧劲,加上芥末和酱,于清淡的素餐中欲罢不能,再要一盘,忘却其原本是出世之品,于是吃出了一番大气象,最后于泪水汹涌处,五脏六腑有了一番大通透。莫非禅宗的顿悟即在于此?
  就在悟道成败一举时,服务员又端来四味点心:松饼,这在上岛咖啡中曾吃过;南瓜饼,虽然也是糯米粉做的,但不黏不腻,香酥可口;紫米糕,用紫米加香菇末蒸;香酥条。
  吃到这里,真要仰天长叹:朝圣的路如此艰难,又如此容易。
  这一餐,将素食主义演进的五个阶段一一吃过:豆腐时期、面筋时期、香菇时期、蒟蒻时期和大豆蛋白时期,运动横扫肠胃。
  身旁是绿意盎然的植物,一边读着《佛光菜根谭》开示:“向前的世界虽然积极,背后的世界却更宽广,惟有看清这两个世界,才真正拥有整个世界”,一边品尝非凡的佛光素食,于口腹和精神的双重满足中,充满法喜地踏上归途。
  与故人穿过时尚走廊,走出京华城北门时,我问:“你车子呢?”她手朝南面一指说:“在反面。”相视而大笑,各自归去。
  其实在扬州,素食从山林走进城市,百年前就有人开了先河。广陵路老店小觉林素食馆,起初是妙心庵住持觉林师太,为僧尼及吃斋念佛的善男信女提供素菜素点而设。佛经有云:“佛者名为觉,既自觉已能复觉他。”觉者之林,自然意蕴不凡。从门厅牌匾上的题款“光绪十三年”可推算,大概于一八八七年开张,与名闻遐迩的富春茶社同期。那时候,这条路叫左卫街,拐过去就是辕门桥(即如今的国庆路),清人李斗故居纻秋阁就在北侧不远处,他在此写下了扬州人津津乐道的《扬州画舫录》。在这样一个商业圈中,小觉林算是独树一帜,于是亦在一个炎炎夏日走进了小觉林。
  小觉林店堂里禅味甚浓。中堂是一幅“皆大欢喜”的弥勒画像,两旁楹联为“百年觉林大佛笑,天虎喜颜客人到。”画与联都平庸无奇。西墙壁上挂一幅印沧老人李圣和题字:“吃饱方休,身外黄金无用物;过此莫去,世间白发不饶人。”其中哲理耐人寻味,为小觉林增添了些许文化氛围。店堂里还挂着一些黑白老照片,共有十幅:瘦西湖、御码头、大明寺、高旻寺、左卫街、辕门桥、教场、福运门、东关古渡和古城墙,拍摄时间标明是上世纪三四十年代。虽无“四顾萧条”的《黍离》之悲,却聚焦了旧日扬州的落魄景象。
  今天的宜居城市扬州已非昔比,但小觉林已然经营惨淡,极富特色的素菜已不能维持,不得已而开荤。门前戗牌菜单上开列了若干荤菜名目,并写有“荤素自便”的字样。问售货员:素菜馆怎么能卖荤菜?回答:光卖素的赚不到多少钱。好在还有素油炸麻花,撑着百年老店破旧的门面。
  小觉林隔壁的“小家平”麻花王店门口,也摆放着一块戗牌,上面印着《扬州日报》“百姓生活”一篇盛赞麻花的报道。据说店主原是小觉林的厨师,后来另起炉灶,但不管渊源如何,两店靠在一起,多了竞争,麻花自然会越做越好。每日下午,两家门前排起了长队,亦成老街上的一景。
  而在江都东郊长生庵里,曾数次受藏弘法师留餐吃到的素食,如炒枸杞头、豆腐皮裹糯米香菇末、菊花脑皮子汤等,其味正是退翁(朱江先生)所云“出世之想”,无以言说。至于母亲拿手的豆腐劗肉,每年春节吃了,则又多了俗世的温情。行文至此,不敢再想,恐生出世之念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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